真嗣今天也没去社团。
结束合训到家那晚,他坐在床上,没开灯的房间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犹豫再三,真嗣点开泽村的聊天框,发消息说自己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可能会缺勤一段时间。
泽村回消息很快,说知道了,让真嗣休息好再去,还发了不少关心的话语。
真嗣盯着那些消息,回了几句感谢和道歉,然后好半天没动,任手机自动熄屏后自己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和明日香相认完,真嗣最初对这个世界的怀疑总算是消散去大半,可那颗心颤颤巍巍回到胸腔没多久,下一秒又被吊起来,要质问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明日香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选择加入排球部,说不是因为贪恋那种被需要被肯定的感觉才是谎言。
所以努力去做了,即便其实在那之前根本不知道排球是什么。要对得起大家的善意,对得起大家的努力,所以跳跃着奔跑着,能够帮上大家一点也好——
可是这一切也可能只是梦呀?所以漂浮着,一边舍不下那些话语的温暖而不肯远去,一边又害怕受伤而有所保留,一味接受着大家的靠近却从来不去自动。
其实大家早就发现了吧?自己没有那种对排球的热衷却还是呆在这里,只要对比真正享受排球的人便能轻易发现真相不是吗?只不过因为大家都是特别善良的人,所以忍受了,陪自己玩起了过家家的戏码。
想到这真嗣坐不住了,他倒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想要尖叫,嘴巴张开却也只是无声地呕出呼吸。
好恶心。明明已经来到新的世界了,但是怎么样都没办法忘记过去的事情,对着新认识的大家,做着一如既往的自私行径。
没有人这么指责他,但是真嗣控制不住脑海里冒出的恶毒话语,他又想起来明日香那些话语,发自内心畏惧起来,没有全力以赴没能赢取胜利的自己要怎么去面对队友。
胜负欲这种东西,因为在乎才会诞生,像碰上对面是明日香了,想要证明什么才想要得分。之前的自己没有这种想法,在球场上被动主动也都无所谓,现下这份胜负心跳动了,后知后觉开始对被“拖累”的队友产生了无比的愧疚。
抱着得过且过想法的自己,没有颜面去见每一次都拼尽全力的大家。
从那一夜过去已经快一周了。
真嗣还是起的很早,但是选择卡着点去学校,每次基本上都是一进教室就上课铃响;然后一到课间他就趴下来假装睡觉,午休时间也是飞快拿着午饭在学校找个角落躲着,掐着铃上下午的课;等到放学,他便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离开学校。
把时间卡的这么死,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日向。第一天没去社团,日向就发了消息询问情况,得知他不舒服也是马上关心了一大堆。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大概意识到不对劲了,日向试图来教室找他出来,真嗣反应很快,扫到窗外那抹橘色就趴了下来。听见同学回复日向自己在睡觉,也没马上抬头,只是窝在手臂等到上课铃。
其实也因此想过要不要直接不去上学了。但这个世界毕竟和之前不一样,自己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不是什么经常有特殊情况的EVA驾驶员,几天不去学校就会容易跟不上课程影响学业。
所以只能玩这种躲藏戏码,卡着时间逃避任何可能的交谈。
回忆完这一大段已经离开学校很远,但时间还早,真嗣不想回家。前几天这个时候都是去超市,但一连几天,买回去的食物已经塞满了冰箱和储物柜,再买就要吃不完了,他今天只好另寻他处消磨时间。
抬眼看了一圈四周,真嗣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公园。这实在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刚“清醒”那天自己也是在这里遇见日向,第一次碰到排球。
他静静站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走了进去。面对着湖泊坐下,真嗣大概想不到此刻的乌野正因为自己的事情掀起来不小的波澜。
“所以说,真嗣看上去越来越消沉了,必须要找他好好聊聊!”
日向着急地边嚷边跳,被影山忍无可忍砸过来一个球。
泽村在出勤表上给真嗣画了个圈,头也不抬地反对了日向的提议。
“可是确实是看见真嗣一直在休息吧?他也发了消息说身体不太舒服,没有提前联系就找上门给对方造成困扰可不好。”
菅原点点头,但也没赞同泽村的话:“不过真嗣都快一周没来了,我也有些担心,或许是该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当然,要先得到真嗣同意。”
日向对于真嗣,知道大家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没办法那么平和,只是摇头:“如果只是生病就不会这么担心了——主要是是真嗣很消沉,合训回来那晚就表情不对啦!”
影山走过来,要日向恢复训练,听到这句奇怪地问:“没打赢会不爽不是很正常?”
日向快憋坏了,但是毕竟只有自己知道真嗣在公园对着湖喃喃自语满脸消沉多吓人,没办法理解这种紧迫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