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复仇……”

御法川崇知道八月一日在用激将法，也知道八月一日一直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的一切都是八月一日在故意戏耍他……

但是他不生气。

“原来如此，你不知道啊。”

御法川崇突兀地笑了起来，并不是平时温和而优雅的笑，也不是忠犬般阳光的笑，而是阴冷而傲慢的笑。

他直接不演了，将一根烟从空气中挑出，在指尖旋转几圈，蓝色的火苗画出丝滑的弧线，点燃烟头后被轻轻一挥散去。

随着燃烧，一缕带着冰寒的清香传出，并无任何传统烟草的刺鼻气味，仿佛烧的是雪山不化的坚冰与断崖的雪松，入了口中再吐出，竟多了人间烟火的温暖，烟雾缭绕中为御法川崇蒙上慵懒的白纱。

红色的眸子半眯着，啜着无尽笑意，竟让观者如饮醇酒，有些醉了。

[卧槽，老板大气！]

擅长破坏气氛的E-1174一声惊呼把八月一日叫回了神，往系统空间一看，快乐的小光球正啪嗒啪嗒地记着数据，身边是眼花缭乱的分析页面，已经多得有垃圾广告弹窗的风范。

E-1174觉得美男是赏心悦目，但没必要现在就看，是诺奖不香还是记录不清晰？反正都能回放，还不如把精力都放在争取诺奖上。

[你就不能给人家一个面子吗？]

八月一日嘀嘀咕咕地回到现实世界，再欣赏了几眼用人气值堆砌出的豪华特效，然后无情打断御法川崇：

“那你倒是说我不知道什么啊。”

御法川崇将含着的烟一点点吐出，也是将怒火一点点压制下去，心想不计较不计较，别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你只知道这是漫画的世界，以为看了原作就能掌握剧本，但可惜……这个世界是全新的系列，原作的一切都无法做参考。”

说着，御法川崇打开车窗，把烟头伸出窗外，轻轻抖落烟灰，视线也随着看向这座隐藏了众多死亡与阴谋的山峰。

“在这个世界，黑衣组织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要强大更多，这处本应和平的土地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因为有更多的穿越者到来，他们壮大了黑衣组织，对吗？”

“不，我应该是唯一的穿越者。”

八月一日从自己的角度没法看到御法川崇的表情，但能从对方短暂停顿的动作得知他还是犹豫了。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将烟头在手中掐灭，才慢悠悠地转回身，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你这么说有依据吗？”

“我以为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御法川崇想起一条诚人所说的“混血”，以及八月一日对此模糊的态度，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并没有发现任何与他一样特殊的人，如果不是论坛中连载的漫画作证，他都怀疑他穿越到的是原著，而不是什么重置版漫画。

而漫画中也不存在像他一样帅气、神秘和惹人喜爱的新增角色，唯一能让他看上眼的新角色一条诚人也是实打实的原住民，没有能对抗世界意识的强大灵魂。

除非，其他的穿越者还没到来，或是已经死亡。

那么比他更早到来的穿越者与原住民结合产下后代，其后代的灵魂强度不同寻常人也是很合理的。

“你是穿越者和本地人的后代？”

御法川崇很是自信地说出结论，却没能看见八月一日被戳中秘密的惊恐，而是一脸平静，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是，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连还忙着的E-1174都被逗乐了，心情愉快，手头的工作也更快了。

[我觉得还是比较正常的，毕竟我的形容太谜语人了……]

[那也得怪医生这个傲娇怪，说什么都要扭个十八弯，产生歧义那是肯定的。]

八月一日再次被逗笑了，想想这样不太礼貌，就转过头自己笑够了再板着脸转回来，对御法川崇摇摇头否定。

“难道是胎穿，受到重大创伤后才回想起前世记忆？”

再次摇头。

“捡到了穿越者的灵魂，获得随身老爷爷？”

先摇头后点头，表示虽然不对，但是很接近了。

“你就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御法川崇的耐心到此也快耗尽了，好看的脸上爆起几根青筋，仿佛八月一日再不肯说就要爆开血溅他一样。

八月一日咽了咽，扭曲着脸开了口，跑出来的却是压抑许久的笑声，非常纯粹，就是快乐的大笑，纯粹得让听者血压飙升。他笑了一会就感觉肚子要裂开了，腰不自觉地弯下去，笑中带咳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笑去世了。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八月一日快速地笑完了，然后正经地回答：

“我人是本地人，但系统是外乡人。”

“……”

御法川崇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倒进座位里，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不，连画风都变成了潦草的黑白线稿，这一大变活人又让E-1174高呼“老板大气”，整个统都变成了蹦迪彩灯。

“我还以为有什么……这也算混血？”

“医生的比喻，我只是转述。”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以前可好懂了。”

御法川崇头疼地将画风换回来，心中怀念曾经天真听话的一条诚人，现在竟然变成了八月一日一样烦人的谜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