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靖伦离开尘慕言那之后回到自己的院里。

他在桌上放了颗明镜珠，随后投放了一股神识进入，接着一束幻影被珠子投射出来。

是兰惜悠。

“人都到了？”兰惜悠问。

“到了。”兰靖伦道，“只是......真的要把我兰家的炼魂秘密告知他吗？”

兰惜悠无所谓说：“知道就知道呗，反正就我们家那点点关于炼魂的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说不定人家还不稀罕。你在人间随便找一个门派的剑法都比咱家这点炼魂术看着靠谱。”

兰靖伦：“......”好有道理。

“行了就这样，我这边还得看着另外一个，你记得看好那两个就行，炼魂无所谓。”兰惜悠语速急促，像是耐心不足懒得跟他废话。听上去差不多就是“这不是是个人都该知道怎么做的吗？为什么还来问我”的意思。

兰惜悠切断了通讯，明镜珠的光芒消失殆尽。

兰靖伦收好珠子，揉了揉眉心，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种事情。他无力的倒在床上，脑子里闪过这一天的糟心事。

先是兰惜悠让他接待一个天界上神，接着长老又让他给人做导游。

这时，窗外面风声四起，刮得叶子刷刷作响，甚至把屋子的窗户都吹打开来。

兰靖伦猛地睁开眼睛。

不对劲。

外面有人。

是生人的气息......

兰靖伦下床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伸出头看了看。

没有人。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兰靖伦想着，可能是因为一天下来的糟心事太多，自己胡思乱想。正这么想，刚转身，连眼前的景象都没有看清楚，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他再次睁眼时，一双琥珀色的瞳仁望向尘慕言的方向......

尘慕言这边，又遇到了他最烦恼的问题，那就是——

只有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尘慕言刚想脱口而出：上次我睡的地铺，这回我睡床。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上回在皇宫里面的不是叶殷......但是尘慕言又不想再打地铺了，上次睡地板给他硌的一晚上没睡好。所以他决定——

“叶殷，我和你睡。”他说。

叶殷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师尊你说什么？”叶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跟你睡啊。”尘慕言笑得贱兮兮的说，“就一张床，咱爷俩挤一挤。”

不等叶殷作出反应，尘慕言已经躺到床上钻进被子里裹好了。

“为师先睡了，你也是。”尘慕言说，“记得关灯哟～”

叶殷：“......”

叶殷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乖乖地听话，熄灯后钻到被子里。他翻了个身，正好对上尘慕言那双在黑暗中也亮晶晶的眼睛。

叶殷怔住了。

尘慕言看着他，叶殷也看着他。

良久，叶殷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开口道：“师尊，你为什么当初收我为徒弟？”

尘慕言懵了：“啊？那你说说为什么。”

叶殷：“因为师尊想找一个便宜徒弟伺候？”

“不是。”尘慕言矢口否认，“谁告诉你的？”

“晨萧上神说的。”

“她瞎说的，你别听。”尘慕言说。

虽然说，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因为，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孤儿。”尘慕言轻声说着，“以前我是孤儿，无父无母。一直在流浪，经常在乱葬岗徘徊——有人来祭拜的时候，我就会趁人走了之后拿那些祭品吃才没有饿死。直到我七岁那年，师傅把我捡回了山门，从此我便有了家。”

“我看到你的时候，想起了自己，你那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活下去，被狼叼走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所以，我把你捡回来了，就像当初师傅把我捡回去那样。”

他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叶殷，声音轻柔，像一个大人在跟小孩儿讲睡前故事“从前有个人，他......”之类的。

叶殷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一向不会语言表达。

“现在，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尘慕言摸着叶殷的头似乎是追忆道，“你是只小鸟，可是为师现在居然怕你飞走。”

“你要是也走了，那我又要一个人了。”

“我不走的。”叶殷不假思索说，“我跟着师尊，师尊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话落，尘慕言久久没有给出答复，以至于叶殷都以为尘慕言是睡着了。谁知道却听到尘慕言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手又摸上了叶殷的脸。

只听见他说：“乖徒弟，没白养。”

然后摸摸叶殷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叶殷的头，哄道：“睡吧。”

尘慕言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叶殷睡不着了。

尘慕言今晚跟他说的这些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哄他玩的？

叶殷不知道。他也不敢去问尘慕言。

尘慕言于他而言，像是挂在天上的月亮，目之可遇，触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