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那一年的夏日祭我们没有一起去。
他要陪侦探社的同事,我借口说身体不适,同时把话讲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笑了。
告别的时候,有吻落在脸颊,他承诺尽快回来照顾我。
那么在他回来之前先到家就行。
我没有骗他,最近确实时常感到腰酸腿痛的,人也困倦的不行,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之前偶尔发现求助的暗号,联系上了需要帮助的一位同窗。
我知道太宰先生今天大概率不会在家,所以和对方约好了见面。
带着药品站在门口的时候感到心情有些沉重,呼出去一口气之后还是牵着狗迈出去了。
见面的过程并不算愉快,寻求帮助的这位同窗我并不认识,当然也不敢完全信任,不过她流产下红的程度太过严重,还完全没有求医的钱财,我费了一番功夫联系上了还算可靠的医生,又找来了缺少的药物。
藏在人流里的感觉很奇妙,既觉得安全,又觉得战战兢兢。
医疗资源对穷人来说实在是十分缺乏的东西,即使这黑诊所甚至没什么大型医疗器械。
走出全是血腥味的诊所的时候才勉强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呼吸另一个跟我相似的人的命运实在是让人喘不过气。
对方流下的眼泪也让我手无足措。
明明我们是同样的人。
如果我不够幸运的话,或许现在躺在黑诊所艰难保持消毒环境的人就是我。
我帮她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谁也不会拒绝帮自己的不是么?哪怕我们素不相识。
狗温顺地靠在我的腿上,长毛顺滑地贴着我的皮肤,无声陪伴着我。
崭新的浴衣全被狗毛贴上去了,真让人哭笑不得。
年糕提醒我了,既然穿了新衣服,就还是去看看吧。来都来了。
没有靠近熙攘的街市,我在河岸一处临水的凉亭遥望着鼎沸的人流。夜风愉人,蝉鸣不已,风里菖蒲与芦苇的草木香气层层叠叠的压过来,如此静谧。
我喜欢这样的平静。
过了一会,狗一反常态地叫了起来,瑟瑟发抖地挡在了我面前。
它吠叫的对象是一个白色短发,面容清秀的少年,瘦得有点发育不良,瞧着并不像什么危险人物。
还是说他这个相当个性的刘海已经连狗都看不下去了?
啊,他抱着的应该是烟火之类的东西,可能是火药的味道吓到年糕了。
正想着,白发的少年反而局促着向我道歉了。
“是我该向您致歉才是,管教不严,让狗惊扰到您了。”
我这样回复着,却看到那个少年更加不安了。
我发觉到他的歉意真心实意,因此愈发不解了。硬着头皮接受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地抱着箱子跑开了。
不管怎么说,路遇美少年总是让人心生愉快的,尤其是这样一看就良善纯粹到缺点心眼的好孩子,让我觉得自己也被沾染了晨曦初升的朝气。
生命力。我想到了这个词汇,感到自己有些默然了。
我向来是没有这样的东西的。既然如此,能够从别人身上汲取……也是不错的事了,不是吗。
随后的烟火也着实美丽,但比起一霎那绽放的绚烂,我更偏好绽放后的陨落,彷如星星在落泪一般,美丽的如此哀伤。
即使是漫漫长夜,能拥有这样难以忘怀的美丽,想来也会深感幸运吧。
预备赶路回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我极为窘迫的事。
我的月信来了。
从前喝的那碗避子药导致我的月事一向紊乱,一时竟没注意到腰酸和困倦的前兆。
幸好浴衣是深红色,虽然我也没地方去查看衣物上有没有染到,不过应当也不会太过于引人注意。
话虽如此,露丑于人前也绝非我所愿之事,我还是决定等人群散去后再回家。
今夜毕竟是夏日祭,政*府还是有做保障的。始终走大路的话,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要想好怎么和太宰先生解释了。
37
在我回家的路上,十分巧合地又遇到了那个白发少年。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河岸边,全没有刚才的生机勃勃,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我那素来乖巧的狗不知怎么回事又冲着他叫了起来。
我想我或许知道是为什么了。
少年有些惊讶,但仍没有为此生气,还相当好心地提出天色已晚要送我回家。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不至于是想对我图谋不轨,答应了下来。
虽然我这身衣服看起来还蛮值钱的,料子很好呢。
夜晚的横滨远比这个文瘦的少年危险,而且街区有异能特务科的关卡,我并不担心他会影响到后续的安全。
这个少年大概率是异能力者,看起来这样瘦还能有自信行走于横滨的夜晚,想来或许是相当强力的武力系异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