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年了。”他说：“我要走了。”

“将军是陪我一起去旅行，”彦卿平静地补充道：“还是想看我独自去寰宇闯荡，再赢一张星际和平公司的通缉令。”

来吧，重选一次。

如果您真的狠心到放我离开，那就……

彦卿心想，那我就再想别的办法。

景元揉揉眉心：“你就不能单纯地去曜青当值一段时间吗？”

云骑新生代间相互交换着锻炼算是一件常事了。罗浮云骑中的素裳就来自曜青。而景元左思右想，武德充沛四处征战的曜青仙舟其实也挺适合彦卿。

不过他这提议刚开口，就听见彦卿面无表情地胡扯道：“将军好狠心啊，彦卿去了曜青仙舟估计立马就被当成丰饶孽物关起来，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不会的，天击将军她……”

景元想起那个女人，说：“我会和她解释的，彦卿不必担心这个。”

年轻人继续胡扯：“那彦卿身为将军的贴身侍卫到了曜青却要从新兵做起，彦卿肯定不适应，到时候每天晚上哭着跟将军打玉兆，扰得将军睡不着觉。”

景元压住自己扬起的嘴角。

“曜青仙舟民风淳朴，大家都很好相处，彦卿不会不适应的。而且我不信彦卿是贪恋虚名之人。”

于是年轻人换个角度，表情十分认真：“那彦卿去了曜青仙舟就乐不思蜀，整天跟人家一起大捷，再也不愿意回来了，将军一辈子也见不到彦卿。”

“彦卿…这么狠心啊。”景元哑然。

“是将军先的。”

彦卿得意地伸出手：“而且我觉得去曜青的路费一定没有去现实旅行便宜省心。反正开拓者还在前进，将军有多久没有用员工福利了？”

他指的是成为米家打工人后，每个版本的间隔都能选择去被系统称为现实的地方歇个四十二天。

的确。自从未来的走向一清二楚后，景元就未雨绸缪为罗浮的未来细心规划一条成本最低，最顺利的道路。至于多久没有真正休息一回了，或许只有彦卿记得。

年轻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景元，或许是嫌自己的威胁不够深刻，彦卿从玉兆里翻出聊天记录。

是和开拓者的。

开拓者拍了一张偏远星球上无人问津的废弃通缉令照片，发消息问他现在还能换信用点吗？“将军陪不陪我一起？不陪我，彦卿就要被开拓者卖掉了。”

……其实这些威胁称得上软弱无力，可是年轻人努力时眼睛亮闪闪的，又小心翼翼，又带着永远不改的执拗。

真是败给他了。景元想。

“那就去旅行。”

景元握住他的手，在时间的缝隙里学会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场奇迹。

***

第五百二十一次告白，是在名叫地球的星球上。

炎热的夏天。他们买了个临海的小公寓，奢侈地吹着海风晒太阳，挤在一起大口啃西瓜。彦卿严肃地举着手里的一瓤西瓜说，将军我对您的爱就像西瓜汁，淌得满手都是。

景元被他的烂比喻逗得前仰后翻。

于是在世界最高的山巅之上，在瑰丽梦幻的极光之下，第五百二十二次告白和五百二十三次告白就变成了措辞精美，韵脚严谨的十四行诗。

“下次还是别整这些了。”

“彦卿写的不好吗？”

“…好。”景元捂着脸，就是告白太浮夸了点，实在考验老年人的脸皮。他还记得刚刚不止有一个人举起手机拍照录像。

希望别被起什么奇怪的标题。

第八百七十次告白，是在终于跟罗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大版本里。

符玄也终于被他们扰得不喜形于色，直肠子的性子也被磨得学会了拐弯抹角。

“大有进步啊，符卿。”景元点头认可。

粉发少女刚要扬起嘴角，又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气势已经在景元逐渐放担子的磨砺下成长起来。

“快走吧，你们俩。”

于是他们开着星槎满宇宙寻找崩铁设定集里记载的某个神秘星域才有的小动物。

在浩瀚星海中，一叶小小的星槎中。

“原来自己飙星槎是这样的感觉。”

“您说什么？”

景元突然一笑：“我说，彦卿坐稳点儿。”

而这艘星槎横冲直撞，超速驾驶许久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设定集中的绒毛球，一个站着，一个抱膝蹲下，见证毛球们顶着青青红红的果子排队前进。

又因为将军实在怀念它们的手感，彦卿跑回提瓦特跟某人学习缝纫技术，缝了个一模一样的玩偶送给他。

“将军，这个真不能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