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卷卷,一道夺人目光的金色闪光划破如絮黑云,天空扯开一条口子,电光已是脱缰之马,正以无法估量之数奔向一处。
无人灯火熄灭之街上,一少年眼珠轻颤,视线死死抓住这天空异象每一点进展。
光亮一停,卷云回归专属席位,天空那道裂缝却依旧残留着微微金色渐银光亮,顷刻间,肉眼无法捕捉完全的光丝再度闪起。
少年背手一跃,落于街房顶上,追寻着异光的源头。
身在高处,所有街景一览无余,甚至光亮处也不费力锁定。
他找到准确位置,神情当场僵在脸上,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
怎么会是南府,月圆之日,有此动静,莫不是家中藏有妖?
又或是追我的邪祟,追到府上去寻仇了?
以上哪种对他那说都是棘手之事,他本就不愿意归家,就算是师父要求处理邪祟,并写了信,都打算不进府中,在附近待着完成任务。
府中出现惊动,他这次不得不回去看一眼了。
时间越拖的久,府上就越危险,南锖覃拔出腰间长剑,竖举剑,手掐诀,口中默念法咒,脚下结出金色咒文铺成的法阵,他闭上双眼,大喊一声:“起!”
咒文逐渐模糊,金光愈发刺眼,如同藤蔓长出,彻底包裹住施法者的身躯,霎那间,金光和阵中之人一同消散,只留一抹未消散的金丝飘浮。
一片金色浮羽毛落在青石地上,转眼见,羽毛金光四射,凝结出金咒阵,金光中玄青身影渐渐显出。
南锖覃唇瓣轻碰,双眼抬开间法阵隐藏于夜色中。
他凝重地四处打探,法阵彻底消失,谨慎感捂住那颗平缓的心脏。
放轻脚下的动响,生出缓慢之意,踏出每一步都是熟虑之下的结果,提剑划过地,划痕径直一条,发出异耳挠耳声。
向前探步而去,不远处角落里,一团黑影身躯抖动不断,他看到后,一个飞跃快速直逼角落。
铁物触碰地面发出声响,暗夜静声处显得有着穿云裂石之姿,刀刃拉过地面刺耳声紧接出现,黑光投在银光上,一道刺眼光影晃过文珈珈眼下。
她抬头看去,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五官模糊不清,浑身透着凝冰化刀之意,正举剑对着她。
她向后一挪,后背紧贴在石墙上,冰得她浑身一颤,内心对恐惧的发凉之意冻结住全身,只能无助看向危险落至喉间。
微弱月光滞留在少年的面中轮廓,若隐若现,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黑白交汇光影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与之交错,眼底泛着幽暗的光亮。
这时,圆月投下几缕银光,少年的面貌如浮云散去,漏出底貌。
微翘的鼻尖上沾染上几丝凌乱的发丝,左脸面中有着淡淡的褐色小痣,眸光在月夜中如死水般窒息的冰冷。
文珈珈错愕不已,难以置信地凝视住那张脸,像是看见了什么避之不谈的洪水猛兽。
脑海中快速浮现出关于这张脸的种种,她呼吸一停——她认识他。
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滚落,脸色红润散去,只留僵白在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惨然而示弱的笑脸,“嗨,大哥好久不见啊。”
南锖覃顶着幽黑听清声音,再向前挪步一点,这才看清楚角落中,焦糊腌入味,黢黑的灰蒙住脸颊,发丝胡乱立在脑袋上,勉强看出是一位女子。
他觉得声音耳熟,暂时打散谨慎,放下剑,对着眼前女子施了一个洁身术,一张朱唇饱满,长相冷艳的脸出现在他眼里。
他看着这张脸立马想起此人是谁,挽了一个剑花收回剑鞘,淡淡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此人在文珈珈面前将吴江的头颅斩下,却依旧面不改色,她就认定这人是个无情刽子手,对他来说杀人就跟杀鸡杀鱼般不眨眼。
更何况对付一个手无刀刃的她,如同菜板上剁肉切肉简单。
不敢对此人有所怠慢,她强行自己露出平静的表情,再甜甜笑道:“我在府上当丫鬟,今天我来守夜。”
南锖覃望着文珈珈的眼神瞬间暗沉下去,沉思着什么,但很快恢复常态,嘴角生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你啊,真巧。”
巧得接连两次遇见她,没想到还会自行来到府中,天中异动也是冲着她来,是何企图又或者她究竟是谁?
他这一个月四处打探她背后的荼蘼花图腾,却未有任何消息。
探究到底的执念与好奇心快填满头脑每一处,血液兴奋地四处翻滚,他诡异勾起唇角,宛如幽谷里绽放出的嗜血毒花。
文珈珈看见这一切,表情下意识扭曲起来,五官乱飞,警铃大动,赶忙道求饶:“不是哇大哥,别杀我啊,我还年轻,正是花开最艳之时,你忍心强摘,让花花枯萎吗?”
南锖覃注视着文珈珈,眼底游过幽寒,语气淡漠道:“花枯不枯萎与我何干,既然强摘了就无需关心其他。”
他接着再道:“还有,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
听到不是杀她文珈珈,其余的内容都跳出思绪,选择性听取,立马换了一副面貌道:“嘿嘿嘿,大哥你人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