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可知道,这荀家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到了牵连家中的地步?”时卿好奇地问道。
涉及自家儿子,杨氏自然是问清楚了地,当下不由悠悠道:
“听你大伯母的意思,是那位在御史台任职的荀家大爷得罪了人,这才为家里惹来了祸患,荀先生又素来同这位兄长交好,加之为人清正,不与人同流,这才在衙门呆不下去地。”
“说来这官,还是荀大人主动辞地。”
总之,人品学问是没问题地。
“卿哥儿放心,若是真有妨碍,姜大舅爷断不会推给你大伯母地。。”
时卿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却忍不住拖着下巴沉思了起来,虽然阿娘方才说的有理,可就他所知本朝文人地位颇高,尤其是正经两榜出身的进士。被牵连贬官就算了,罢官得有多严重?便是被兄长牵连,哪里会到衙门都呆不下去的地步呢?
科举有多难,只有身处其中之人方能知晓一二。这样拼了几十年,就轻而易举地辞官了。
何况一门两兄弟,皆进士及弟,时卿私以为,家学渊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样的人家,却被逼辞官,可见得罪之人必然来头不小。
当然也不排除荀先生是真厌恶了官场。
不过御史台啊!
回到房间,时卿忍不住翻出了这阵子从祖父那里翻来的邸报,试图从中找到些许信息。
说来自从时卿入学之后,约莫从这个孙儿身上瞧到了些许价值,闻老爷子对他这个孙子也大方了许多,每每给三堂兄的东西,也记得给他这个小孙子送上一份儿。平日里召他过去询问功课也多了许多。
对自以为有价值的人,老爷子素来大方,不过几分邸报而已,自然算不上什么。
可这些到底是官方化的东西,除了前段时日一定规模的官员黜落,似是与党争有关,其中包括御史台一位荀姓官员抄没家产流放外,时卿很难再找到其他关键信息。
唉!
晚间,照例温习过功课后。时卿半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悠悠一叹,这伯爵府如今的交际圈实在太窄了。对真正上层官僚世家基本两眼一黑,于惯爱收集掌握信息的时卿实在很不友好。
不过好在,没多久闻二爷便回来了,时卿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在看到门外身上还带着酒味的阿爹皱了皱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严肃道:
“阿爹最近是在忙什么,总是回来这么晚?”
听着这话,隔间内正吩咐下人为自家官人打水洗漱的杨氏也看了过来。
对自家妻儿的疑问,闻爹也只是嘿嘿一笑,先是在丫鬟的服侍下净过手后,方才大手摸了摸儿子愈发机灵的小脑袋,剑眉微扬,对着隔壁自家夫人挑了挑眉:
“絮娘,儿砸,别担心,好事儿呢。”
不过是什么好事儿闻二爷却也不说了,反而一副卖关子的模样。
时卿心下自然好奇不已,不过出于对自家老爹的尊重,便也没多问。
晚间父子二人洗漱好,排排坐在院外常日里纳凉的小榻上,时卿方才悄悄问道:
“阿爹,你知道近日里荀家出了什么事吗?”
问这个时,时卿其实也不指望阿爹真能知道,谁想这事儿闻爹还真就知道。
“你说那位荀御史啊!嗐!”闻二爷小小的嘘了一声,方才对着儿子低声道:
“还不是朝上那点子事儿,近来大皇子殿下马上便要成婚,这不朝上又开始串掇甚至逼着陛下立太子了嘛!”
“啧,据说当时满朝文武跪了一半儿人都不止,那场面!”
连闻二爷都唏嘘不已,半躺在榻上摇了摇手上的芭蕉扇:“这为人臣子当到这个地步,自然有人瞧不过眼。”
“这人便是那位闻御史?”时卿好奇道。
“嗐,可不是嘛!”
“这位也是个嘴巴厉害地,据说当时就差没指着国舅爷鼻子骂乱臣贼子了,还直言大皇子不过宫婢所出,非正统之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勇了。
尤其还是在这个没人权的时代。
临睡前,时卿不期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