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慈了然。

看来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你继续说。”杜慈斜倚在沙发边的小圆桌旁，镜框后的狭长凤眼精光流转。这可是个好位置，能把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是说，方易水的父……”沈慕寒看他这么庄重，也坐起身，斟酌着字句，却又被杜慈打断。

“你说方易水吗？昨天你们去干什么了？听说你昨天很晚才回家？”看来慕寒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这么早就被发现可就没意思了啊。

沈慕寒也成功被杜慈的三连问转移了注意力，转而思考起更重要的事。

“原本昨天不打算单独和他待在一起的，我还告诉了阿昭和亦熙。但是晚上，前天那群挑衅我的人，突然给我下了战书，我就去他家找他……”

“你去了他家？”/“你怎么知道他家在哪？”远在门边的两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沙发旁边，一人占据了一头，听得聚精会神。

看得杜慈想笑。就这么关心吗？

“问班长要的，他那里会有，”沈慕寒连续被打断了两次，也有些不耐烦了，“别打断我，让我说完！”

被呲了一顿，另外两人也理亏，只能闭嘴搬来了凳子，坐在沈慕寒对面，动作出奇一致，双手抱胸，表情认真，像是在听什么重要汇报。

杜慈这回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这下是三人异口同声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继续。”杜慈吞下笑意，又恢复平常冷淡的样子。

沈慕寒的思随便绪更混乱了，说起话来有点不着边际：“我就叫他一起去，因为说要带个女生压车，我不认识什么女生，觉得只要带个人就好。”

“……后来经过临江大桥的时候，我有点烦，就想加速吓他，可能开太快了，他一下就抱住了我的腰，反而把我吓了一跳。”

顾十昭想起了那天晚上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温热触感，抿了抿嘴，心里不太舒服，但什么也没说。

“……那群人不讲信用，我提前带了钢管，他胆子很大，打退了好几波想撞我们的人，反应也很快，还用捡来的树枝吓退了终点的拦截。最后我送他回家的时候，发现他手臂好像受伤了，但是当时不太确定，今天早上看见他贴着创可贴，应该是被树枝划的。”

“那你不行啊慕寒，怎么人跟着我们两天什么事都没有，跟你出去跑了一趟就受伤了，你是该反思反思哈。”简亦熙突然插话，算是搞清小跟班今天手上为什么会有创可贴了。

“我内疚的就是这点！”沈慕寒拔高了音量，急于表达自己的歉疚：“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一言不发把人带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还害人家受了伤，但是他还不怪我，他说，他说还好他去了，不然受伤的就是我……”说到这里，沈慕寒英俊的脸上难得有些挫败。

“感觉是我做得太过分了。”

“对啊，就是很过分啊，居然把单纯的跟班带去那种地方！”简亦熙连忙拱火，“我们俩可没让他受伤！”

“就是啊慕寒，怎么能这样呢，显得我们好没素质，像想一出是一出的神经病。”顾十昭也慢悠悠的跟上一句，当然，忽略被他捏的有点变形的皮质扶手的话，看上去真的十分理智。

沈慕寒被这么一说，更沮丧了，像只做错事情的狗，连张扬的发色都灰暗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杜慈却扶了扶眼镜，吐出一句话。

“可是，他只是一个跟班而已吧，有必要感到愧疚吗？你们会不会太在意他了。”

他环顾一周，表情慎重，锐利的目光瞬间把暗流涌动的气氛浇灭，还重重踩了几脚，不让一点死灰复燃。

“是，是啊，根本不用在意对吧，能帮上我们是他的荣幸，哈哈。”这是反应过来有点慌张的顾十昭。

“你要是愧疚了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得意呢，完全没必要啊，嗯嗯。”这是故作轻松欲盖弥彰的简亦熙。

“是吗？可是……”这是还是内疚但被绕晕的沈慕寒。

看着突然起身的紫发少年，顾十昭急忙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去哪？不会要去道歉吧？”

顾十昭的情绪明显很不稳定，知道他老毛病的沈慕寒顿住了，看向作壁上观的杜慈。

杜慈耸了耸肩，又在他催促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知道了，不去。”说完，他比之前更颓丧了，拂掉肩膀上的手，抓起机车钥匙，摔门而去。

*

“方同学，有人托我带给你的创可贴。”一位面生的同学走进了教室，递给他一大盒创可贴，是Peter狗的联名款，看着很精致。

三番四次推辞不成，眼见这同学慌乱到要哭了，他只能稀里糊涂收下，把创可贴放进课桌里放好。而在角落里，已经放着七七八八的棉签和消毒水之类的东西，还带着校医院的标识，是金色的十字。

“真是好人多呢，其实完全不严重的说。”轻轻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他小声嘟囔着。其实就是擦破了点皮，妈妈早上非要给自己贴上，说是防止伤口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