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的女人,听着耳边的播报。郁昭条理不迫地去编织手上的红绳。
那群人远远地站在门口。
谢平之不禁道,“都说慈州多美人,我可算信了,皎皎明月,飘飘若雪,水沉为骨玉为肌。”
这家伙三元及第,脑灵舌快,话一出口,就觉不妥,冲离郁昭十分近的位置在玩红绳蝴蝶的江津灯一笑。
心想美人哪有这位美。
江津灯抓着蝴蝶,因为头晕,他侧头趴在桌上,隐隐约约露出那张美人脸。虽然在同一条船上,但这些天相比于可以时不时见到陛下,谢平之根本没见过他露面,即使晕船,这也太过了。
谢平之电光火石突然想到……这不就像是被刻意藏于深阁牢笼的娇弱夜莺,只能够上位者独自狎昵的摆弄吗。
郁昭突然咳了咳。
谢平之忙收起自己的猜想,圣意不可揣。
王公公顺势就问,陛下您是不是喝不惯这里的酒,是了这乡野僻地酒也太低贱了,来人啊去拿我们从宫里带来的皇家酒酿。
郁昭倒不置可否,听着刚才谢平之的心里话,觉得有些好笑。
他看着江津灯……单纯不让他见你们,是为了防止你们小命不保。
王公公悻悻作罢。
江津灯像个孩子一样趣味童真地捧着蝴蝶,他像是很喜欢,饶有兴味地看着凑近,他的手指细长,蝴蝶从他食指小拇指穿行摆弄的时候,就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反正不大看得出来这人是个坏蛋,郁昭想。
郁昭始终未看那群人,皇帝当然不能给别人随便看脸,所以他易了容。
他自岿然不动。
谢平之心想,这位才是爷,到哪都从容不迫。
郁昭一边编最后一个红绳,一边低头看江津灯。
小坏蛋,从前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
郁昭也不说话,其实他很烦每件事情让他自己开口,郑渊虽然聪明,但口才不行,所以他特意找了一个伶牙俐齿,脑袋转得也快的谢平之,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要推给他想的。
大家都意识到这点。在场的人除了郑渊,谢平之,侍卫,太监,宫女,还有几个京城官宦,郁昭就看他们都鼓足了劲表现自己。
门口的来人还在说话。
郑渊突然严肃道:“这些不是普通人。”
谢平之看过去,也看出一些不同来。
“这些人来的时候,咱们是不是没有听到什么马车声?”有人瞧了瞧那些人道。
瞧得久了,就发现是这一群白袍着身的人,身形都纤细高挑,长发飘逸,身上散发着凛凛之气,让人望而生畏,他们就停在了门口,没有进来。这些人除了那个女子之外都看不清面容,并不是因为真的带了什么面具面纱之类的,而是他们脸上就蒙着一层白光!
而这名女子确实是新月清晕,花树堆雪的清美姿容,超凡脱俗的圣洁气度更像极了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看不出来路,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王公公出了门就不能服侍郁昭了,无所事事坐在一旁,下意识道:“跟……降邪道长有些像。”
吉祥也讨巧去看。
确实有些像。
但其实不是,降邪道长那半吊子气度跟这群人相比,绝对算是高攀。
更像谁呢?王公公不敢多说。
在场所有人这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像江贵人。
这么清绝的气质像江贵人。
谢平之迟疑半晌,他故作不解道:“是民间修仙的修士吗?”
这个时候正好去在陛下面前表现一番,搞清楚这些人的身份。
他正想过去寻问,郁昭开口。
“不必过去,在门口不进来,想必是来找人。”
谢平之一愣,道一声是。
确实是,那个女子目光冷漠,挑剔,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件物品,确认没有危险后,就挪开了目光。
她身后的人还在同掌柜说话。
掌柜的抹着汗冲到这边来,这回儿已经来不及训斥小二了,“客人是要住店否?”
“不用。”飘下这两个简洁的字眼,女子身后的人说。
那个女子就淡淡地站在那儿。
“把楼上的人叫下来,我们要走。”
“原来楼上的贵客是跟客人一起的。是是是。”掌柜的像得到了某种财富,脸上红起来,搓了搓手,“我一定马上把那位贵客请下来。”
郁昭不紧不慢的去编织最后一只蝴蝶,最后他把蝴蝶编好了,伸到江津灯面前,江津灯要去拿。
那只手又伸回来了。
郁昭拿着那只蝴蝶不给他:“花香。吃个东西,我把它给你。”
江津灯还因为晕船,整个人软趴趴的,郁昭把那只蝴蝶在他面前扬了扬,像逗狗似的。
花香。
江津灯对这个名字显然接受“良好”。
江津灯是不吃东西的,可看着郁昭手里那只最大的蝴蝶,只好去叼桌子的青梅。